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倪淑英烈士事迹系列之： 神仙山四勇士 -----纪念牺牲在太行山北麓的抗日烈士 巍巍太行山脉，是我中华儿女抗击日寇的英雄山脉。1941年发生在太行山东麓的“狼牙山五壮士”举世闻名，而作为太行抗战史诗姊妹篇，1943年发生在太行山北麓的“神仙山四勇士”，其英雄壮举同样震撼心扉、感人肺腑，也应誉满天下！ 1943年9月日本华北派遗军总司令冈村宁次调集3000多日伪军，在师团长矢野音三郎中将的指挥下，兵分两路向我河北省涞源抗日根据地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秋季大扫荡，这也是日寇最野蛮、残酷、疯狂的一次大扫荡。 位于河北省涞源县境内的神仙山，在太行山脉北麓。神仙山，是古北岳遗址，自古就是金戈铁马、烽火如烟的沙场；近代仍是边关起狼烟、献血染战旗、英雄埋忠骨、护我华夏河山之地。秋季的神仙山，纵横交错的沟壑中，灌木、杂树、荒草繁密丛生，若再加上黎明前的黑暗，十分有利于人员分散、隐蔽、躲藏。在山的北坡有一条山沟叫“桦木沟”，依沟而建有个小山村因此得名“桦木沟村”。深山沟里的小村庄，四周都是山，且山外有山、高山环抱，层峦叠嶂。村西南的山沟延伸至神仙山西坡，村东口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，是进村的唯一通道。这里是我晋察冀边区较为安全、隐秘的根据地之一。
只有三十多户村民的小山村，当时驻扎着我晋察冀军区医疗队、军区休养所、军区供给部的后勤仓库、边区银行、抗大二分校的学员，还有部分边区党政干部，以及一些留守的村民。 1943年9月秋季反扫荡斗争开始时，晋察冀边区公安局局长张国坚的爱人、边区公安局秘书主任倪淑英（又名宋维），以及边区公安局副局长李天焕的爱人、灵丘县妇救会主任刘涑均怀孕在身，不能随大部队行动。晋察冀边区公安局即决定组建由9人组成的战斗小组（亦称特别工作组），除倪淑英、刘涑外，还有负责保卫工作的原涞源县公安局局长王政阁、边区公安局干部刘义和战士杨鑫、张树良、赵虎，以及随队医生林熙（女）和倪淑英的勤务员杨志毅。战斗小组在神仙山周边的各个山头中间迂回穿插，与敌周璇。9月中旬，她们爬上海拔3000多米的神仙山最高峰，继而又经菊花石堂村、黄柏寺、桦木沟等村庄，又转移到拒马河北的大山上，再到老虎背村，她们在山上度过了十多天。倪淑英和刘涑虽有孕在身，仍咬紧牙坚持跟上队伍，不吭一声。在转战中，杨志毅身患重病，高烧不退。倪淑英坚持带上他一道前行，并要求医生将准备自己生孩子时用的唯一消炎针药，给杨志毅用上，使他转危为安。迂回周旋了二十多天，直至10月上旬，战斗小组才又碾转返回到桦木沟村，宿营在村东头靠路北的第一户带院子的房子里，倪淑英、刘涑准备在此待产分娩。 10月中旬，因我冀中军区反扫荡整体布局调整，而新组建成5个伤病号连600多人，在冀中军区七分区22团左叶团长率领的2个步兵连护卫下，在大山中与2000多个鬼子周旋了十多天，也来到桦木沟村。三十多户的小山村一下聚集了近千军民，村里只有安置重伤病员居住，战士们和轻伤病员则只得分散在村四周的山坡上露营。率领冀中军区医疗队，负责伤病员治疗工作的军区六分区卫生部李真部长，因高烧病重住在村里，而左叶团长只能栖身在村磨坊的大磨盘上。 10月12日凌晨，一个因吸大烟而被八路军批评教育过的村民胡景秀，怀恨在心而偷偷溜出村子向鬼子告密。趁着夜黑风大引领300多个鬼子，绕开村东沟口摸了上来。包围了自扫荡以来敌人从未到过，更不敢贸然偷袭的小山村----桦木沟村。我八路军哨兵及时发现了敌情并鸣枪示警，顿时枪声、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。鬼子在村四周迅速展开，在村东口南面山上、村北山顶和村西沟口架起了机枪。 这时和衣而睡的倪淑英及其战斗小组的战友们，听到枪声，迅即起身，王政阁提议立即向后山转移。倪淑英一边和杨志毅一起销毁随身携带的党的机密文件和干部名册，一边指挥其他战友陆续从后窗翻出院墙，爬上后山，趁夜黑分散向西突围。 由于要销毁文件和干部名册，掩埋机密文件包耽搁了时间，加之天黑无路、山上杂树灌木丛生，又怀有身孕，倪淑英和杨志毅落在了小组的后面。他们爬上北山往下一望，山下都是鬼子，于是她们改道向西艰难的前行。走了约2、3里地，来到一条干河沟边，一颗子弹打伤了倪淑英的右手，杨志毅立即替她包扎。这时返回来找她们的刘义同志，一边扶起倪淑英一边对杨志毅说，你掩护我们先走。杨志毅在后面向尾随来的敌人扔了颗手榴弹，即迅速向西撤。
此时的村里，被激烈枪声惊醒的近千战士、干部、群众，趁着天未放亮开始了突围。由于桦木沟村是在一个很小的山坳里，四周的山距离村子都很近，尤其是村的北山就在村顶，所以武器的杀伤力极强。而且当晚在村里宿营的部队，大部分人都没带像样的武器。枪一响，狭窄的村小道上挤满了人，情况万分危急。只见左叶团长身着日本军服冲出来，反复用日语对山上的日军高声喊道：村子下面的是老百姓，上边的是八路军，统统要向上边打，不要往下面的打。日军抬高了枪口，果然减小了军民的伤亡。左叶团长一直在村西南的沟口上，双手持20响驳壳枪一面向山上的敌人猛烈射击，一面大声呼喊着指挥突围。直到他的驳壳枪连打三颗臭子卡壳了，被山上敌人的机枪疯狂地压住，才向西南突围而去。 听到枪声，高烧中的李真部长挣扎着起来，刚刚蹒跚到院门口就听到外面手榴弹爆炸声、厮杀声和叫喊声响成一片，随即返回到后院，翻过矮墙向村外转移。勤务员背着他奔向南面的神仙山，走出不到半里路被一颗子弹打倒，勤务员小郝壮烈牺牲，李部长被子弹射穿了肺叶陷入了昏迷。 当倪淑英在刘义搀扶下，来到村西面的山上，一块背靠西山头、右傍南山沟、左依北山坡、坐西向东的大石头旁时，天快放亮了。此刻，他们已经突围到了村西2、3里外，再往西已经没有了敌人。受过“读书明理，择善而固执”家教传统熏陶、有着心系人民关爱他人习性、特别是有过1942年“五一大扫荡”中“掌史突围”战斗经历的倪淑英，面对村里近千军民正在顽强突围的枪声，一个“掩护战友老乡突围”的念头涌上心间。她随即与先期到来的刘涑、王政阁，以及刘义商议，决定放弃生的希望，留下来吸引、牵制鬼子，掩护村里军民突围！当杨志毅赶来时，看见倪淑英她们四人已隐蔽在大石头后面，也想钻进去。这时，倪淑英却严肃地对杨志毅说：“你快走，要留个人好给机关报个信。”17岁的杨志毅不知缘由但又深知自己勤务员的职责，不愿走。倪淑英则厉声地说：“我命令你走！”同时用未受伤的左手一把将杨志毅推下右边的南山沟。即刻返回隐蔽在大石头西北面的最外侧，与刘涑、王政阁、刘义一起用随身携带的手枪、手榴弹，主动朝东北方向尾随而来的少量鬼子发起猛烈的射击。激烈的枪声、爆炸声吸引来数倍于己的鬼子，敌人从东面沿北山坡，向四勇士发起一次次进攻，勇士们居高临下顽强地反击，十多个鬼子被打死在掩体大石头前。此时的倪淑英清醒地意识到，“光荣的时候到了”，遂将贴身携带的极机密文件和爱人张国坚的照片嚼碎吞下......。恼羞成怒的敌人，气急败坏地迂回到大石头西北方向的山上，调来机枪、小钢炮架在山顶上，从侧后翼自上而下对四勇士猛扫滥轰，倪淑英、刘涑、王政阁、刘义四勇士瞬时身中数弹全部壮烈牺牲。 在倪淑英等四勇士与敌激战的同时，村里负责护卫突围的两个连八路军，按照左叶团长预先制定的作战方案，拿出了近战夜战的看家本领，放敌人于村中，使其难以发挥山上的火力优势，在敌我胶着之中伺机打开转移通道，且战且走，掩护担架队和干部、群众顺地势分头胜利突围。 天亮后，大风戛然而止，日本鬼子在村里、山上、高粱地四处搜索，二鬼子们不时狂喊着：快出来吧，再不出来就开枪了！一心想着活捉伤员的鬼子兵，没想到遭遇了极其顽强的抵抗。伤亡惨重的鬼子们兽性大发，残忍地用刺刀活活挑死一些未能及时转移的重伤员和群众。折腾到下午三点多，放火烧毁了全村的房屋和军区被服仓库，搜光了村里的所有粮食，赶着成群的羊收兵了。整个桦木沟村浓烟滚滚，火光冲天。好端端的村庄被洗劫一空，倾刻之间变成一片焦土。 这一天，我军民共损失了40余人。其中牺牲的干部战士26人，惨遭敌人杀害的群众20多人。 三天之后，杨志毅奉命带着晋察冀边区公安局手枪队队长李卫、张国坚局长警卫员赵虎成，再次回到神仙山桦木沟来掩埋烈士遗体。他们三人在桦木沟村村长的引导下，来到烈士们的牺牲地。了解到四位牺牲的同志确是被乡亲们掩埋在向阳的山坡上。王政阁同志在当初被埋的时候就已入棺，所以他们将倪淑英、刘涑、刘义的遗体从薄薄的泥土下挖出来，准备分别成殓于从老乡家借来的两口棺材和一个衣柜里。杨志毅他们在清理三人遗体时，看到刘义身中二枪，年仅22岁怀有身孕的刘涑中了三枪，而只有27岁且将临盆的倪淑英，因欲保护战友最后的尊严而挺身在掩体最外侧，故从头、前胸到后背共中了七弹，再加上先前手上中的一枪，共中了八弹！杨志毅他们在老乡的协助下将三人入殓，又找来四块石片，用铁锹分别刻上烈士各自的名字。此时杨志毅又到二三里外的地方，找回了他与倪淑英一起掩埋的机密文件包。 当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得悉桦木沟村事件后，震怒下令：挖地三尺也要把汉奸抓回来！当地武工队遵命乔装打扮，混入日寇炮楼，将汉奸胡景秀诱捕回来，予以公审枪决。 反扫荡战斗结束后，部队在河北省阜平县石家寨，为倪淑英等烈士召开了追悼大会。 这场近千军民胜利突围的战斗在我军事史上称为“桦木沟突围战”！ 这次日寇犯下的又一暴行在涞源县的地方史中称为“桦木沟惨案”！ 而为配合掩护近千军民胜利突围而壮烈牺牲的倪淑英（又名宋维）、刘涑、王政阁、刘义四烈士，便是“神仙山四勇士”！ 由于四勇士当年的行为，没有任何人命令，也来不及向上级请示报告，是四名中共党员坚定的党性和信仰，自觉使然。加之当事人中无一生还，因此无人知晓此英雄壮举。而桦木沟村的乡亲们，两代人坚守烈士长眠之地70多年，每年清明都来烧纸祭拜倪淑英、刘涑两位女八路（王政阁和刘义的遗体当年已被家人迁走）。直至2015年中共涞源县委、县政府在冀中抗战研究会的配合下，经多方查证、核实，真相大白，还原了历史原貌。在烈士们牺牲72年后，为她们建坟、立碑，“神仙山四勇士”的英勇事迹才得以昭告天下！
作者：倪淑英烈士侄子倪冈 附：参阅文件： 1左五平同志据原八路军22团团长左叶同志回忆录撰写的“寻访花木沟”一文 2原倪淑英烈士勤务员杨志毅同志1982年口述回忆录 3原晋察冀边区参议院副议长于力（原名董鲁安）1943年反日寇秋季大扫荡纪实性诗集《游击草》中“闻客述桦木沟之变”一文 |
